他們說我是鯉魚躍龍門，可我只想在水底吐泡泡。 我叫檀晏，被親生父母找到那天，我正在城中村的小面館里，吸溜著八塊錢一碗的牛肉面，湯上飄著零星的油花。 兩個穿著西裝、連頭髮絲都透著昂貴味道的男人，畢恭畢敬地站在油膩膩的塑料桌旁，叫我「二小姐」。 面館里嗦面的聲音都停了。 隔壁桌光膀子大哥的筷子，夾著的鹵蛋「啪嗒」掉回了碗里。 「您父親，是沈柏舟先生。」為首的男人，聲音壓得很低，像怕驚擾了什麼，「夫人……非常想念您。」 沈柏舟。 這名字，連城中村巷口賣盜版光碟的老王都認識。本地首富，新聞里的常客，坐擁一個龐大的商業帝國。

影帝丈夫向來潔癖嚴重，從不願與我分食同餐。 直到我看到一期綜藝訪談，他的白月光導演提了句舊事： 「那時我們住地下室，每天就一桶泡面，我吃面，他喝湯……」 畫面里她笑得風輕云淡，仿佛不甚在意。 我這才明白，丈夫不是厭惡親密，而是厭惡與我親密。 中秋那晚，桌上擺著一盒月餅。 我靜默片刻，將月餅輕輕掰開，一半遞給他： 「景琛，要吃嗎？」

我和老公同村，小時候，我媽特偏心，有好吃的好玩的，一定是給姐姐。 人手一個蘋果，姐姐總喜歡咬一口才給我。 我媽總告訴我:「她是吃屎的孩子，別理她！」 大一點，我才知道思考，為什麼我不是那個吃屎的孩子呢？ 直到婆婆端出那盤西葫蘆燉茄子時，我就知道我智商被嚴重侮辱。

年二十六，辦公室最後一天上班。 同事一半激動的計劃出去旅游，另一半和我一樣嚇得不敢回家。 今年30歲。 家族群裡面，給我相親的樓都快蓋到了200樓。 去年29歲的我，相親到元宵，現在想來還想吐。 八大姑七大婆在群里說的話越來越難聽。 我很想罵回去，可是現在的家族群，上到爺爺輩下到孫子輩的人，全都在裡面，不能為了這些不長眼的，讓我父母難做。 我們家在四線城市海城，父母是普普通通的打工人，我也是普普通通的打工人，只是我上完大學就到了一線城市打工。 一線城市30歲沒談戀愛結婚滿地都是。 我自己忙著工作，沒遇到合適的，一不小心到了30歲。 我不是不婚主義，但也不是隨便就嫁了，也不是我看不上那些人介紹的。 但凡她們介紹個人，我也可以考慮下。

「把手里的東西放下！雙手抱頭蹲下！」 我曾經做過被特警小哥哥撲倒的夢。 但是沒有想到是在這里。 捷運四號線，深圳北，人流量最多的地方。 全副武裝的特警步步緊逼，半人高的警犬齜牙咧嘴，我的腿比腦子轉得快，居然企圖想跑。 然後我就被特警撲倒在地，懷里的東西飛了出去，咕咚咕咚滾了好遠。

替閨蜜相親，我張嘴就來，說之前談了二十七個男友，還搭配著各種虎狼之詞。 毫無疑問，相親黃了。 就在我因為搞砸這次相親而沾沾自喜時，我發現，新老闆與那個相親對象長得一模一樣。 我天！這次玩出火了！

高二那年，我覺醒了劇情。 我是校園文的惡毒女配，相互喜歡的青梅竹馬是男主。 我是個戀愛腦。 為了不讓他變心，我轉學去了他的學校。 他欣喜的歡迎我，把我的書包放到他的座位旁。 我卻看到他數學卷子上醒目的6。 6分？ 我大吃一驚，眉頭緊皺。 這……不是智障嗎？ 不小心把吐槽說出口，看著滿眼受傷的竹馬，尷尬的同學們。 「不好意思，走錯學校了。」我拎起書包扭頭就走。 人要學會及時止損。 最重要的是，我還是個智性戀。

曾經追求過我老公的京圈小公主意外身亡。 留下的遺書只有一行字：【這輩子唯一的遺憾，是萬思佳永遠錯過了宋志遠。】 宋志遠押著我去她的靈堂道歉，中途卻出了車禍。 再次睜眼，我重生回了和宋志遠來京市的第一天。 我將他推到了京圈小公主身邊：「這潑天的富貴，你好好接著。」 我祝他得償所願。 也要讓他親眼看看，自己的完美人生是如何灰飛煙滅！

我能看見所有人頭上的出軌率。 當出軌率變成100%後，出現的就是出軌次數。 結婚三年，老公對我無微不至。 所有人都在夸他，說他是絕世好男人。 可只有我才知道，他頭頂上的數字是：56。

我的丈夫魏晟重生回到了十七歲那年，在校長室里為他那校園霸凌我的白月光仗義執言。 他抱著白月光咆哮的樣子仿佛在演苦情劇：「報警！查監控！這一回我一定要在所有人面前揭開你的真面目！」 同樣重生回來的我轉身給警察開門，「來的路上已經幫你報過了，不用謝，傻逼。」

我生病住院時，70 歲的老伴遇上曾經的白⽉光。 他立即和生病的我離婚，迎娶她。 我辛苦養大的影後女兒，也在微博祝福： 「真愛至上，祝福爸爸媽媽。」 我被活活氣死。 再睜眼，回到了和老伴訂婚那天。

我在蘇安一無所有的時候嫁給了他，陪他在夜市擺攤，掙錢渡日。 三年後，他發達了，我卻收到了他癱瘓在別的女人身上的消息。 醫院打電話讓我去給他簽字治療，我當即扔下狠話：癱都癱了，還治個什麼勁，拉回家等死！ 任憑蘇安怎麼也不會想到，害他癱瘓的罪魁禍首，會是我。 背叛的男人，跟掉在屎堆上的饅頭一樣，噁心！

給竹馬送水果，他卻罵我： 「你以後能不能不要隨意進我房間，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。」 他沒戴耳機，學妹軟糯的聲音外放，故意挑釁： 「哥哥，今晚我們也連麥睡吧。」 我隨口應了聲好，讓他以後也不要來我房間。 他嗤笑： 「誰稀罕。」 我想也是。 回房喜滋滋地打開衣柜： 「下次不用藏在這里了，他不會再來我房間了。」

老公手機里有一個被設為免打擾的飯搭子。 凌晨發來信息：【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？】 他把對方消息設置為不顯示，離開家又拉出來聊天。 後來她在公司論壇匿名發了一篇帖子。 【本人女，有對象，部門就我一個女生，飯搭子是個男生，他老婆知道後鬧著要和他離婚，現在我被辭退了！】 帖子火了，一群人在下面聲討我。 【這種女的就知道自己老公是個寶，離不開男人，建議綁死在身邊，別讓他出來上班，誣陷別人。】

洗完澡我忘拿浴巾，索性直接走出浴室。 沈緒青聽到動靜，拄著盲杖站起身。 平日里總會催促我吹干頭髮的他。 今天卻一言不發。 我走到另一側床邊，擦干自己，往身上套睡衣。 眼前突然出現了幾行彈幕： 【好刺激，女主寶寶還不知道男主壓根沒瞎吧！】 【女主寶寶身材哈斯哈斯。男主都看到了吧？】 【包看到的，臥龍都蘇醒了。】 【哈哈哈哈，可惜女主寶寶是個遲鈍的，男主的媚眼都拋給瞎子看了。】

樓道里，陸岷語氣苦悶。 「不知道怎麼和她說分手。」 「雖然不愛她了，但也不想傷害她。」 那天，我買了一張機票。 逃離待了十年的城市。 第二天醒來，看到窗外的洱海。 我忽然釋懷。 有些人就是不能陪我看遍所有風景。 我給他打了電話說分手。

我小時候在爺爺身邊長⼤。 他是遠近聞名的出馬師。 十⾥八村有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事兒，找他總能⾏。 我大學畢業在外工作，他還會時不時給我捎點⾹灰和紙符。 他說我命格至陰會吸臟東西。 這能讓那些東西看不到我。 他去世前強撐著最後一口氣等到我，千叮嚀萬囑咐： 「妮子，千萬不要子時夜行。 千萬不要日落後去帶鬼字的地方。 千萬不要在七月十五身處黃泉地下。」 他沒說原因，只死死盯著我，眼看就透不過氣了。 我趕緊含淚點頭答應。 爺爺安心地泄了最後一口氣。 我撲在爺爺身上嚎啕⼤哭。 爺爺卻突然雙目圓睜，滿面驚懼⼤喊：「天意！天意！」 他整個眼⽩都翻出來了，嚇得我⼀屁股坐在地上。 他像跟什麼搶著似的急急道：「七月十五，惡鬼要投名狀，上去……上去……唔……」 話還沒說完，他嘴像被什麼捂住發不出聲來，頹然流下一⾏混濁血淚。 我和爺爺極親近，本不應怕的。 可這⼀刻，我⽑骨悚然。

訂婚前，男朋友帶我去買三金。 貨比三家、一一拍照，所有人都夸他對我真上心。 可最後要買單時，他卻拐彎去了十元店。 「寶寶你看，這個鐲子的款式和剛才那款是一樣的！」 「花十塊錢就能買到三萬的東西，真劃算。」 所以後來，婚禮當天，訂酒席、見長輩......陪他走完所有流程後。 我也拐彎回了家。 只給他留下一個硅膠娃娃，還有一張紙條。 【寶寶你看，這個娃娃和真人長得真像！】 【硅膠老婆便宜，寓意也好——如膠似漆，真劃算！】

我家是開面館的。 爸爸的牛肉⾯做得最好吃，但那是給弟弟和客人吃的。我的碗⾥，永遠只有⽩⾯條和⼀點點湯。 媽媽說，⼥孩子家，吃多了會⻓胖，嫁不出去。 每天，那個胳膊上畫著老虎的叔叔都會來吃飯，他不給錢，媽媽也不敢說話。 今天，他又來了，⼀屁股坐下，指著我的碗問： 「媽了個巴的。小孩，你碗里怎麼連個蛋都沒有？」

姐姐命燈滅的時候，我其實很疑惑。 因為我算過她的命，她應該長命百歲，福祿雙全。 怎麼下山不過十載就死了呢？ 直到我提劍下山，看見她嫁的那個男人。 他⾝上有我留給姐姐護⾝的內丹。 我橫劍指在他咽喉，問他我姐姐究竟怎麼死的。 結果幾把⿊洞洞的管子指在我腦⻔上。 男人笑容諷刺⼜自得。 「時代變了。」 我也笑了，一劍抹了他脖子。 時代變了，然後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