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柒終于要嫁給聞時野了,
新婚當日,她身著婚服,歡喜地坐在喜榻上靜等良人。
這一等,就是一天一夜,不過他還是來了。
但沒想到,等到的不是他來掀蓋頭,而是等到了他帶著兵馬攻入了黎國皇城。
云柒看著被打翻的盛宴。
心說,可惜了。
她還從沒吃過這麼豐盛的飯菜呢。
……
被穿著凌國甲胄的士兵帶到金鑾殿前。
云柒看著站在那里的人,一下呆住了。
不敢置信地,她反復地瞧,眼睛,鼻子,嘴巴。
就是他,聞時野。
那個被凌國抵押在黎國為質,被世人說是凌國放棄的棋子的男人。
那個備受欺辱,甚至與這個廢物公主結下婚約的男人。
臉還是那張臉,此刻他卻穿上了龍袍,狹長雙目淡漠無情,不怒自威。
人都說,洞房花燭夜,金榜題名時。
洞房花燭時,她丈夫的名竟真的題上了金榜——可以刻在玉璽下的那種。
云柒往前走,帶著試探地,小心翼翼地喚他。
“阿野……”
“大膽!竟敢直呼陛下名諱!”
身側的太監厲聲呵止,而聞時野只抬眸看她一眼,好似看一件物什。
那一眼如寒冬日的雪,令她驟然心涼。
云柒收回目光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跪倒在地。
“參見陛下!”
她向來有眼色,懂得隨機應變。
聞時野堪堪坐上這個位置,總該樹立些威信。
即她是他的妻子,更該馬首是瞻才對。
聞時野睥睨的目光看向匍匐身影,目中盡是漠然。
“都退下。”
殿內太監宮女紛紛卑躬退下,云柒這才敢抬頭偷瞄。
高椅之上,聞時野黃袍加身,一雙眸濃沉如墨,深不見底。
她問:“阿野,我可以起來了嗎?”
地上有些涼。
可聞時野的聲音比它更冷:“云柒,誰準你如此喚朕?”
云柒一時完全呆住。
只有兩人在,為何他也冷漠至極,她不是他的妻子嗎?
云柒不敢置信地抬眸看聞時野,對上那雙毫無溫情的眼眸,她怎麼都望不清其中。
直到此刻,她這才真正意識到,他不再是過去的阿野了。
心口忽地沉甸甸地堵了一團氣。
云柒重重磕下頭:“陛下,我錯了。”
新嫁娘的花冠硌到了頭,額頭傳來尖銳痛意。
云柒霎時有些心悸:我不會就此破相吧?那豈不是襯得這身漂亮的婚服不好看了?
她還頭一回穿上這麼精致的衣裳呢……
聞時野看著她如火的鮮紅嫁衣,眼眸似乎被燙傷,微不可查地皺眉。
薄唇一抿,他抬手寫下一道圣旨,漠然開口。
“回去將衣裳換了,不要讓朕再看見。”
云柒高高興興地捧著圣旨出來了。
她的侍女阿鈺撲了上來,著急查看云柒的情況。
“公主,您有沒有事?”
云柒笑得開心,朝她搖了搖手中圣旨。
“我很好啊,阿野還給我安排了單獨的寢殿。”
看著云柒沾滿灰塵的喜服,阿鈺眼神悲凄。
伸手替云柒拍去灰塵,她低聲問:“聞時野,不、陛下是否有說要如何……”安置公主?
可云柒打斷了她的話。
“阿鈺,清溪院在哪?”
阿鈺的唇張了又合,最后只得一句:“我帶公主去吧。”
云柒跟在阿鈺身后七拐八彎地走到一座小院前,抬頭望,只見那“清溪院”的牌匾都是歪的。
云柒卻抿唇笑。
“阿野知我喜歡安靜,特地為我選的好住處。”
“只是他好像有些粗心,忘記叫人打掃了。”
她當下便扎起了衣袖就要去打水清掃。
阿鈺忙拉住她:“公主!奴婢這就去找嬤嬤安排些下人過來。”
看著阿鈺匆匆離去的背影,云柒卻是嘆了一聲。
兩個時辰后,阿鈺無功而返。
卻見云柒已經換了衣物,將大門與牌匾擦干凈了,腳邊是半桶黑水。
“阿鈺,大門干凈了,阿野就會多過來看看吧。”
云柒從搖搖晃晃的椅子上下來,眼睛亮晶晶的,臉頰沾了灰。
可聞時野一直沒來。
云柒在門口坐了三天,等來了聞時野封她姐姐云姝為貴妃的消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