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426年,朱棣的兒子朱高燧,收到朱瞻基來信,嚇得面如死色:二哥被扣在300斤大缸內烤糊,9個兒子被處死。
朱高燧渾身顫抖,信的內容把整個細節都記錄下來,隨信寄來的還有朝中大臣列出朱高燧的罪狀,并建議把他及兒子也全部治罪。
朱高燧頹然而坐,信件散落一地。
此刻,他特別想念大哥朱高熾,那個他曾經嘲笑和不斷陷害的大胖子。現在,若大哥還在,該有多好!
朱高燧的大哥朱高熾,從小腿腳不好,長大后身體更是肥胖,連走路都不方便,很少和他們行軍打仗。
但是朱高熾聰明仁慈,愛看書,處處維護弟弟。
而二哥朱高煦高大勇猛,身體矯健,常常和父皇朱棣征戰沙場,朱高燧一直仰慕。
朱高燧則是父母心愛的小兒子,得到父皇母后各種寵愛。
比起大哥朱高熾,朱高燧更喜歡跟著二哥。二哥多威風呀,披甲上陣,斬殺敵人,男兒就應當這樣。
所以,朱高燧從小就跟在二哥朱高煦身邊,是他的跟屁蟲。
慢慢地,他發現二哥總是針對大哥,嘲笑大哥肥胖,他也跟著起哄。
而且,父皇朱棣舉兵靖難,二哥朱高煦在戰場上軍功赫赫,父皇更是贊賞有加。
然而,父皇卻選大哥作為太子。二哥朱高煦憤憤不平,朱高燧也覺得父皇偏心。
于是朱高燧站在朱高煦一邊,監視太子朱高熾一舉一動,幫二哥搶奪太子之位。
朱高燧終于找到機會。
1409年,朱高燧誣陷太子朱高熾,朱棣查明真 相,反而發現朱高燧有一大堆違法亂紀的事情,大怒,要奪去他官服,幸好太子朱高熾替他求情。
高燧恃寵,多行不法,又與漢王高煦謀奪嫡,時時譖太子。于是太子 宮寮多得罪。七年,成祖聞其不法事,大怒,誅其長史顧晟,褫高燧冠服,以太子力解,得免。擇國子司業趙亨道、董子莊為長史輔 導之,高燧稍改行。
這事以后,嚇得朱高燧收斂了些。
沒想到,1416年,二哥朱高煦又做出格舉動,舉兵造 反,惹怒朱棣,被貶去山東樂安城。
朱高煦去了蕃地,朱高燧一個人在京城,雖然對太子、對父皇有恨意,但也不敢怎樣。對太子之位,他也只有這個賊心,沒那個賊膽。
誰知,還是大禍臨頭了。
想起那天的事情,朱高燧現在還覺得后怕。
1423年,63歲的朱棣病重臥床。一天,朱高燧被緊急叫去,朱棣直接把一份文件甩到他臉色,劈頭蓋臉質問:「是你做的嗎?」
原來,朱高燧手下打算給病重的朱棣下毒,接著假傳遺詔,傳位朱高燧。
「謀進毒于帝,俟晏駕,詔從中下,廢太子,立趙王。」
嚇得朱高燧撲通跪地,全身發抖,說不出話(「栗不能言」)。
當朱棣殺氣騰騰,朱高熾趕忙痛哭為弟弟求情。
太子力為之解曰:「此下人所為,高燧必不與知。」
朱棣才放過朱高燧,這件事朱棣特別震怒:老子沒死,你竟然要下毒。
結果是,朱棣病竟然好了,後來還帶兵進行北征。
那時,朱高燧深深地感到,若沒有大哥,他的命就沒了。有大哥在,心安。他才發現大哥是一個多少可愛的胖子,寬厚仁慈。
躲過一劫的朱高燧,1425年,知趣地放棄常山左右兩護衛,乖乖地去番地河南安陽彰德府。
誰知,1426年,剛登基10個月的大哥病逝,侄子朱瞻基即位。
而二哥朱高煦卻覺得機會又來了,在樂安城造 反,結果被侄子朱瞻基活綁回京,囚禁在京城。
不料,不知天高地厚的朱高煦,以為自己面對的是像大哥一樣寬厚的侄子,竟然和朱瞻基置氣,伸腿絆倒朱瞻基。
朱瞻基于是把朱高煦扣在300斤大缸內,在下面熏炭,活活把他烤死,朱高煦的9個孩子也全被處死。
朱高燧想,若大哥還在,不會是這個結果。
當初,父皇舉兵靖難時,朱高燧17歲,他和大哥守北平城,他負責彰義門,要不是大哥及時趕到,自己也許沒命了。
其實,大哥雖然身體不太好,但射箭很厲害。小時候,大哥射箭百發百中,他看得入迷,在旁邊連連叫好。
原來他也曾經那麼仰慕大哥,只是因為他的盲目,才跟著二哥無法無天。
想起以前的點滴,43歲的朱高燧竟然潸然淚下。
「爹,吃飯了!」兒子一聲叫喚,朱高燧才回過神來, 也許一家人齊齊整整吃飯,過安穩日子才是莫大的幸福。
于是,朱高燧決定把府里僅有的護衛全部上交,又將自己府上的八百余石祿米一并給了朝廷。
此時,朱高燧舒了一口氣,一身輕松。
容臣舊惡,當圖自新,然兵衛未除,恐人言未洱,謹以常山中護衛及群牧千戶所官軍,并儀衛司官校,歸之朝廷,伏望矜從,使得自安,即拜陛下保全之德。
但內心還是有些不安,不知道好侄子朱瞻基是否接受他的誠意。
突然,1428年5月,朝廷來人,朱高燧忐忑不安。
還好,朱高燧收到一幅畫,是朱瞻基親筆畫的《松蔭蓮蓬圖》。
朱高燧細看,撫摸,連說:「好好好。」
他滿意地笑了。
松,有長壽意思,皇上祝自己長壽。
荷,有和平之意,這是好事。
朱高燧把畫掛在家里顯眼的地方,不許任何人碰,平時自己擦拭。
環顧彰德府,朱高燧42歲時來到這里,回想自己這一生,他苦笑,身為朱棣小兒子,他是得到父皇母后的寵愛。
母后說大哥仁慈敦厚,有謀持重。父皇說二哥驍勇善戰,軍功赫赫。
而自己,就像個跑腿,是個小透明。以前圍著二哥轉,跟在二哥后面做幫兇。
曾經,朱高燧也獨當一面,主管北平。
尋命居北京,詔有司,政務皆啟王后行。《明史》
來到彰德府后,他不斷退讓,不斷表達自己的忠心,安分守己,戰戰兢兢才走到今天。
現在,他什麼都不在乎了,他只在乎自己的家,自己的孩子。
其實,他內心有太多無奈。
也許,很多人說,當個啥都不管的王 爺多好呀,像《瑯琊榜》里的紀王 爺,瀟灑快活,有吃有穿,有人伺候,不用工作,每天做自己想做的事,怎麼開心怎麼來。
但是,那是電視劇里的王 爺,朱高燧到河南安陽彰德府后,真實的處境是這樣的。
被人陷害,急忙上奏自保
1428年,也就是宣德三年,有人誣告朱高燧,并把誣告信放在彰德府門外,朱高燧嚇了一跳,他趕緊把事情前因后果詳細寫下來,及時稟告朱瞻基。
朱瞻基知道后,還特別表揚朱高燧,說他做得好,很「老實」。
趙王高隧奏:「定州男子習二,背黃袱詣府求見,云有所陳。開袱視之,惟素黃紙二幅,白紙二幅,一畫花,一畫人,此妖妄也不敢隱。」上命錦衣衛鞠之 因顧侍臣日:「趙叔不得不言,使趙叔不言,小人舉以言之,便造為離間。比年陳告王 府事多類此。」侍臣日:「賴陛下日月之明,小人之計不行,宗室之福也。」
戰戰兢兢,提前主動澄清事實
宣德三年,趙王 府有個養馬小廝犯事,被送入京處罰,趙王朱高隧怕他亂說話,自己又惹一身事,就提前上奏朝廷。
彰德府被圍
也是宣德年間,當地官員聽說趙王有不軌行為,也沒有上奏,就擅自帶兵包圍彰德府,搞得城中老百姓也受到驚嚇。
后經查實,只是謠言,而朱瞻基卻沒有處罰擅自行動官員,還給他升官。實際上,皇帝是暗地里認同當地官員對王 府的監視。
這樣的王 爺生活,哪還有心思像紀王 爺那樣,到處玩樂?
而且,朱高燧的幾任王妃都是利益婚姻
朱高燧的徐妃,她外祖父何福帶兵打仗很厲害,朱棣有意拉攏,于是讓兒子娶他外孫女。後來,何福犯事,沒有價值了,徐氏也被朱棣隨意找個理由廢掉。
成祖即位,以福宿將知兵,推誠用之。聘其甥女徐氏為趙王妃……福懼,自隘死,爵除。
接著,朱棣又為朱高燧安排云南大將沐晟的女兒沐氏。這個沐晟,少年時就受到朱元璋賞識。
第三任王妃的父親也是帶兵的人。
枕邊人也不一定懂自己,太難了。
在這樣高壓監視下生活,如果心態不好,真的會抑郁。
1431年,朱高燧壽終正寢,接近50歲。
因為和朱高煦不同的選擇,朱高燧的子孫能保全。
不過,他的孩子并不多,不像朱高煦有9個兒子。
朱高燧有三個兒子,後來只有一個兒子在世,以郡王安陽王接他位置,子孫后代在彰德府達200多年,直到1644年,李自成攻克彰德府,趙恪王朱常㳛被殺。
不同的選擇,過不一樣的人生。
在彰德府的6年里,朱高燧是以一種怎樣的心情度過呢,也許只有安陽古城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