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那你也不應該和張大娘說,這與站在城樓上廣而告之何異?」
聽聞這話,我眉眼彎彎,「好吧,那我以后便只說與你聽。」
顧斐猛然轉過身,看他肩膀起伏,應該是在深呼吸。
平復了許久,顧斐再轉過來已是面色如常,只有耳尖還紅得滴血。
「音音姑娘,在下有一事不明,還請姑娘解惑。」
顧斐一雙黑眸望著我,充滿了探究之色,
「音音姑娘,你到底是什麼人?」
我在心里暗嘆一聲。
唉,果然還是被點出來了。
按照天規,仙人下凡間游歷,不可在凡人面前顯露仙法。
但剛才我一時不察,以言語命令那群人走開。
想必落在顧斐眼中,那群人肯乖乖聽令,就是最大的疑點吧。
最可怕的是,我現在想不出搪塞的理由!
見我沉默不語,顧斐卻并沒有打算一問到底。
他清俊面龐上突然綻起一抹淡淡的笑,
「音音姑娘不要介意,在下并沒有惡意。」
「顧某愿意為了姑娘閉上眼睛,堵住耳朵,捂住嘴巴。」
我聞言眉梢一動,「為了我?」
對面的顧斐被自己的話臊得臉上又紅了幾分。
「自然,姑娘在顧某受辱時挺身而出,令顧某第一眼看過去就十分喜歡。」
啊他學我!但我的心巴好像再次被擊中了。
顧斐突然上前兩步,近到我可以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道。
「只是顧某卑賤之軀,三十萬兩實在太貴了,不若換成其他的?」
我抬眸,與顧斐四目相對,這才透過他幽深的眸色,看清蘊藏在深處的瘋狂與滔天的恨意。
我輕聲問道,「換成什麼?」
「姑娘能為常人所不能為之事,顧某所求之事,于姑娘而言想必十分簡單。
」
「一些該死之人的命罷了,姑娘可會答應?」
顧斐怕我直接拒絕,突然擒住了我的手。
我感受到從他指尖傳來的顫抖,然后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被按在了他胸膛上……
指尖剛剛觸及,反倒是顧斐的身軀猛然顫栗了一下。
面對我驚訝的眼神,顧斐自作鎮定道:
「只要姑娘答應,顧某自當以身相報,以及任何姑娘想要之物。陽氣?心臟?血肉?顧某愿雙手奉上。」
對此,我表示真的很無語。
真不知道這家伙頂著一張聰明的臉在腦補些什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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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按在顧斐胸膛的手屈伸了兩下,成功惹得顧斐身軀又是一陣顫栗。
我輕點腳尖,將我們二人的距離拉得更近,紅唇離他的臉頰只有幾厘的差距。
感受到顧斐瞬間的僵住,我在心里忍不住笑了兩聲,嘴上對他說道,
「首先,我可不是你想的什麼妖邪祟物,思想放尊重一點。」
「其次,顧公子,你剛說的可是真的?」
顧斐眼睛一亮,立刻道,「我所言句句屬實……」
「我得自己來聽聽。」
不等顧斐說完,我就微微側頭,把耳朵貼在了我按在顧斐胸膛的手上。
瞬間,好像有鼓點在我耳邊響起。
「咚咚咚」,鼓點聲越來越密,越來越響。
手下肌膚滾燙,隔著衣服都要被燙到。
我從他胸口抬起頭,顧斐臉頰已經爆紅,那抹癲狂的神色已經消失。
顧斐聲音有些沙啞,「結果如何?」
我眼睛微微瞇起,伸出一只手指點在他的胸口,「假。」
顧斐臉色一變,正要解釋什麼,我卻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。
沿著掌紋,我的手指拂過他寬大干燥的手掌,拂過他還留有碾傷的修長手指,最終停留在他的指腹處,微微摩挲。
顧斐手背青筋凸起,呼吸在輕顫。
他下意識想把手抽回來,卻逃不出我的手掌心,
「顧公子可是累了?」
「什……什麼?」
我低下頭,握著顧斐的手掌,
「我觀顧公子十指指腹均有薄繭,想來必是極善琴道。可是剛才,顧公子寧愿被打,也不愿為那群人彈上一曲。」
「這樣的人,又怎會愿意以色侍人?」
「我對侯府的事略有耳聞,大廈一夕傾倒,只留你一人存活于世。你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,才想出這樣破釜沉舟的方式。」
我抬頭,直視著顧斐,「顧公子,若是覺得累了,就暫且放下擔子歇歇。」
「如果我真是你想的妖邪,拿了你的心肝,滅了你的仇人,你過世的親人難道會為此感到開心嗎?」
顧斐的手掌陡然握緊,將我的手包了進去。
他眼角泛紅,手臂猛然用力,將我拉進了他的懷抱。
顧斐的雙手緊緊環著我,仿佛溺水之人緊抱著浮木。
我感覺有滴滴熾熱的液滴落入我的頸窩。
不知過了多久,顧斐輕輕放開我,后退兩步。
「望音音姑娘見諒,是顧某唐突了。」
顧斐又恢復了守禮的樣子。
我在心里跺腳。
該死,自己都要被挖仙骨了,但也看不得有人在我面前墮入深淵。
我這顆博愛世人的心啊!
我聲音有點悶悶的,「無妨,既如此,那我就走了。」
我轉身拿起帶來的糕點,忽覺衣袖一緊。
回頭,只見顧斐拉住我的衣角邊邊,表情竟有些扭捏,
「咳咳,許……許久沒吃綠豆糕了。不如姑娘將這糕點留下,改日顧某請姑娘品嘗芙蓉酥。」
聞言我不由睜大了眼睛,
嗯?
嗯??
他故意找借口約我?
9
改日什麼改日,我快急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