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們走到樓下,媽媽也到了。
她從車上下來,哭著把我抱在了懷里,阿瑤站在一邊尷尬又羨慕地挪開了目光。
「怎麼上學第一天就打架,啊?我聽你們蔡老師說,都是阿瑤的緣故!」媽媽撫摸著我手上的傷,嗓音都在發顫。
「對面的同學跟我有仇,聽說阿瑤是我妹,就找她的麻煩。」
媽媽嚇得不輕:「你怎麼在學校里招惹到這種壞學生?!你讓媽媽怎麼放心得下!」
「沒關系,她要扇我的臉,還是阿瑤沖上去把她咬了一口。是不是,阿瑤?」
媽媽破涕為笑:「想不到阿瑤這麼厲害,還能在學校里罩著姐姐——呀你怎麼也被打成這樣?讓媽媽看看。」
阿瑤不好意思地撓撓頭,被媽媽拖進懷里查看傷口,望向我的眼睛濕漉漉的,充滿著感激。
大概是對阿瑤有愧,后來媽媽帶我們去醫院時,都給阿瑤先掛的號。
醫生給她清理淤青的時候,媽媽幫忙撩著衣服。
「喲,這小姑娘長得這麼漂亮,怎麼這麼不講衛生啊,皮膚上都是黑黢黢的泥。」
醫生一邊用碘酒擦著她的傷口,一邊笑著調侃。
我看到媽媽用力皺了下眉,轉過頭與我對視,想要在我身上尋找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。
我避開了她的目光,反對慌亂中的阿瑤笑了笑。
她像是抓到了一塊浮木,確定我沒有嘲笑她后,才安靜地低下頭,繼續接受治療。
等她傷好一點,我借著吃自助的由頭,帶她去那種休閑澡堂玩了一天,讓一個東北大姨給她從頭到尾擦了一遍,干凈到連波棱蓋都反光。
然后又帶她去逛街買衣服。
我不止一次看到她在鏡子前嘆氣,還好奇地偷看媽媽的護膚品。
我對外貌的態度就是:如果你自己介意,那就去捯飭。
阿瑤現在就顯然很需要這個來增加自己的底氣,這跟年齡沒有關系。
好巧不巧我們逛街的時候,又遇到孫悅那伙人。
孫悅對我的觀感很矛盾。
同樣都是富家千金,她應該對原主神交已久,要是我沒有穿過來,她倆就會變成臭味相投的好姐妹。
但我為了阿瑤跟她打了一架,她現在對我因愛生恨。
她一上來,就沖著阿瑤翻了個白眼:
「林雙雙,你可真閑,還帶土狗出來溜街。不論怎麼打扮,土狗就是土狗。」
阿瑤紅著臉放下了手中的蕾絲針織衫,對自己的品味產生了羞恥。
「我也不太懂時尚。」我帶著阿瑤離開了少女時裝店,跟在孫悅身后,「那孫同學買什麼,我們也買什麼好了。」
孫悅得意地哼了一聲,趾高氣昂地轉進了香奈爾,很懂行地看起了包。
阿瑤哪里見過奢侈品店,看進門居然要排隊,都有點怯場。
保安最會看人下菜,見她年紀小,氣質又畏縮,不耐煩道:「你到底進不進?」
阿瑤快被嚇哭了,點頭也不是,搖頭又不是。
正在這時,里面傳出一道驚喜的聲音:「林小姐!」
一個踩著高跟鞋、氣質出眾的 SA 迎出來,「您平常不是跟媽媽一起來的嗎,今天怎麼一個人呀?」
我把阿瑤介紹給她:「陪我妹買衣服,你給她配一身。」
SA 親切地攬過了阿瑤:「好的,里面請——妹妹想喝什麼下午茶?」
孫悅目瞪口呆地看著 SA 帶著阿瑤進了 VIP 室。
虧了我媽,一晚上進來能刷個幾十萬,這一層的奢侈品 SA 都認識我,我爸這個鋼鐵直男進商場都有代泊車服務。
孫悅她們在外面擠成一團看包,阿瑤坐在里面,SA 跪著給她試鞋。
阿瑤在我家一個月,怎麼說也養白胖了些,換上小洋裝,簡單打理下發型,立馬就跟換了個人似的。
就是氣質上還差點,不停回頭看我,仿佛一只驚弓之鳥,每一張標價牌都對她萬箭穿心。
我慢悠悠從襯衫口袋里摸出一張卡,擱在桌上:
「爸爸給的信用卡,每個月有二十萬額度,超了沖他撒撒嬌,他就提前給你還了。」
我又摸出第二張卡:「姐今年的壓歲錢,具體記不清了,十幾萬是有的。你是真千金,比我只會多,不會少。」
我翹著二郎腿,看著鏡子里的洋娃娃:「錢不是問題。喜歡什麼隨便拿。」
所以公主是怎麼來的。
那個瞬間雄赳赳氣昂昂的少女就是最好的注腳。
等 SA 眉開眼笑地摟著阿瑤出來結賬的時候,我插著褲兜走到孫悅面前:
「還沒選好啊?我看這只經典 CF 不挺好的嘛。」
孫悅咬了咬牙。
她可能進來就是想裝個逼。
普通的有錢人家,也不會把錢給小姑娘這樣瞎造。
但奢侈品店就是這樣一個充滿攀比的地方。
阿瑤現在滿身行頭站在幾步開外,好奇地打量著貨柜上的包包,孫悅在我的審視中騎虎難下。
「就要這個吧。」孫悅指了指金鏈小號,挺著脊梁骨勉強哼了一聲,「等這麼久,連個銀鏈都沒有。」
「把你家柜子里的銀鏈中號拿出來,我妹人生第一個包。
」我倚著柜臺,敲了敲玻璃。
那個瞬間,孫悅仿佛被萬箭穿心。
對不起,VIP 就是可以拿隱藏款。
進門的時候,孫悅趾高氣揚,阿瑤是敗犬;出門的時候,兩人的身份地位已經隱隱對調了。